《罪》

即使過了些時間，自己仍然無法從那個記憶裡抽離。

好幾次都能在夢中回想起那些日子所發生的事情，即使過得再久，理智知道得做什麼，也懼怕自己再次忘記，一次次逼迫自己記起來。

在又一次夢的循環醒來，都仍然抓不住虛幻，好幾次在夢裡都想緊緊擁抱那個身影。

「是你殺了她喔，是你殺了秋庭銀杏，仁科卓也。」

「她本該成為美麗的花，是妳親手了結了她的生命。」

「殺掉你最愛的人，感覺又是如何呢？」

——閉嘴。

聲響在耳邊逐漸放大，又是那個夢。說是夢也不是夢，而是真實發生過的記憶，是曾經被遺忘的那個過去。

是我殺了她是我親手殺了她是我殺的銀杏是我害她死的為什麼是她是我害的——

像是幻覺般，像是看見了床另一側的潔白床單被染紅的血跡，逐漸擴散至自己的身邊。

「卓也……」

她的手朝自己伸出，卻像是沒有了提線的木偶般，失去重力的手還未觸碰到自己，便被大量的白色鬱金香阻擋了自己的前方。

——那個眼神，至今自己都忘不掉。

冒著冷汗坐起身喘氣，心中那個壓迫感逐漸擴大，扶上額頭試圖讓自己情緒冷靜下來，方才的一切都只是夢，只是幻像而已。

……冷靜，已經都過了，都過去了。

似乎因為床這邊動靜太大，胖橘被驚動到之後喵了兩聲過來蹭。

是啊，庭師事件早就結束了，根本沒有庭師得存在。

有的話，也是自己罷了。

「……多多，銀杏她現在過得好嗎？」抹去自己眼角的淚水，將貓抱起放至床的另一側，這樣的日常簡直是自己不該擁有的。

又是為什麼，我還能在這裡像個普通人，摸著自己的貓度過像是什麼都沒發生過的生活呢。

是我親手殺了銀杏啊，親手殺了她。

——這雙手再也不可能乾淨了。

抱著橘貓再次試著入眠，卻看見了與剛才完全不同的風景。

一片白光過去，等到視線再次清晰，見到了那個日日夜夜都最想見的人。

「卓也。」

說好不哭，但又叫人如何不哭？

緊緊抱住這個身影像是怕極了再次離開自己，是夢也好，能再見一次面就好，這次真的不會再離開了。

帶我一起走吧，這樣妳就不會孤單了，不是一個人，別再離開我了。

「不行的喔，你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完成吧？」那雙溫柔的手摸上自己的臉，替自己抹去不知何時已染濕眼眶的淚水，「還有多多，你不能留下他們呢。」

「……我也很想你。」頰上留下了一吻，接著自己被溫柔的抱住，是熟悉的那個人……真的是她……

一瞬間理智變得失控，淚水奪框而出，對不起，對不起讓妳自己一個人，讓妳自己孤單一個人。

再多的話語也道不盡自己三年間的所有思念，吻上的對方的唇之後，銀杏露出了那個，自己最懷念的微笑，「謝謝你，卓也。」她最後這麼說了，「我該走了，你要好好照顧自己。」

在變成一片白光之前，她的手伸向了我，這次摸上了臉，不再被任何植物阻擋。

「我相信你的，因為是卓也啊。」

「……銀杏！」剛喊出名字，連同摸上自己臉頰的手一同變成一道白光，思緒被貓叫聲拉回現實。

是夢。

胖橘在自己的身上蹭了蹭，橘金色的瞳孔就好似秋天的銀杏落葉般。

是銀杏讓你來轉達事情的嗎，多多？我的犯下的罪，是能夠這樣輕易被饒恕的嗎？

即使如此，時間也不會停下來等人，日子仍然在過，也是得面對新的未來，而非困在過去。

或許再過幾次就能習慣嗎？

點開了手機，確認時間日期，今天是假日，早上七點半。

等等來去教堂附近走走吧。